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▎7天17家A股公司独董辞(ci)职，康美案严惩(cheng)独董余震未了。
钛媒体(ti)编辑丨刘萌萌
近期，A股市场(chang)上演独立(li)董事“辞职潮”。据(ju)不完全统计，11月12日以(yi)来，已有17家上市公(gong)司密集披露独立董(dong)事辞职公告。
分析认为，“辞职潮”或与此(ci)前康美药业财务造(zao)假案一审(shen)判决独董承担(dan)连带责任有关(guan)——今年9月(yue)和10月，独董辞(ci)职量分别为(wei)31家和36家，意味着(zhe)早前单周(zhou)平均8家(jia)上市公司(si)独董辞职，而康美案(an)后数量实现翻倍(bei)。
不过，有数(shu)据显示，若从今年(nian)5月开始看，独董(dong)离职数并未出现增(zeng)加。
同时，与往年(nian)同期相比，亦未(wei)出现增加：2018年(nian)11月1日至11月18日，共有17家上(shang)市公司有独立董事(shi)辞职；2019年(nian)11月1日至11月18日(ri)，也有17家(jia)；2020年11月1日至11月18日，则有9家。
康美(mei)案5名独(du)董被追责
11月12日，广州市中级人民(min)法院对全国首例证券(quan)集体诉讼(song)案做出一审(shen)判决，责令康美(mei)向5万余名投资(zi)者赔偿投资损失24.59亿元。时任“董监(jian)高”的13名个人(ren)按照过错程(cheng)度被要求承担20%、10%、5%不等(deng)的连带清偿责(ze)任，包括(kuo)公司的5名独(du)立董事。
其(qi)中，江镇(zhen)平、李定(ding)安、张弘(hong)三人因在康美药(yao)业2016年年报、2017年年报、2018年半年(nian)报签字，被判承担10%的连带赔偿(chang)责任，对应金额2.46亿(yi)元。郭崇慧、张平(ping)两人只在2018年(nian)半年报中签字，法(fa)院酌情判令其(qi)在投资者损失的(de)5%范围承担(dan)连带赔偿责任(ren)，对应金(jin)额1.23亿元。
对于每个人的具体(ti)赔偿金额(e)，“并非平摊，也(ye)非按比例执行，谁有(you)钱就执行谁的。”北京京(jing)师律师事务所许浩(hao)对证券时报表示(shi)，这意味着(zhe)，李定安、张弘、江镇平、郭崇慧、张(zhang)平五名独董可能需(xu)要共同承担3.68亿元的赔(pei)偿责任，但具体赔(pei)偿金额或(huo)需协商解决(jue)。
而在如(ru)此巨额的连(lian)带责任之下，5名独立董事在康美(mei)任职期间获得的报酬(chou)却不高——
公开资料(liao)显示，李定安、张(zhang)弘、郭崇慧、张平来自(zi)学界，均在知名(ming)高校任教，江(jiang)镇平则来自业界，现任汕头市中(zhong)瑞会计师事务所有限(xian)公司副主任会计师。作为康美独(du)立董事，他们的(de)年薪多为税(shui)前12万元/年。
值得注意的是(shi)，整个行业薪资普(pu)遍不高，Wind数据显示，A股上市公司独董(dong)中，年薪超(chao)10万的仅4000多人，占比不足三(san)成。甚至(zhi)有人年薪(xin)仅百元，如(ru)广宇发展独立董(dong)事李书锋、翟业虎2020年(nian)获取薪酬均300元，ST贵人王商利年薪500元。
投融资(zi)专家许小恒对北京商(shang)报表示，领取较低薪(xin)酬但却要承担较大赔(pei)偿责任，康美(mei)药业一案给A股独董(dong)敲响了警钟，这是(shi)近期独董上演“辞职潮”的原(yuan)因。
而这背后，却是上市公(gong)司独董机制的(de)困境。
“不独也(ye)不懂”的(de)现状
1993年(nian)，青岛啤酒在香港(gang)和上海同步(bu)发行上市。按照香港证券(quan)市场的规(gui)定，青岛啤酒(jiu)聘请了两(liang)名独立董(dong)事，从而成为(wei)第一家设立独(du)董的境内上市公(gong)司。而在2001年，中国(guo)证监会颁布《关于上市公(gong)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(du)的指导意见(jian)》，标志(zhi)着独董制度的(de)正式推行。
关于(yu)独董的职责，上述意(yi)见中提到：
独董不在(zai)公司担任除董事外(wai)的其他职务，并(bing)与其所受聘(pin)的上市公司及其主(zhu)要股东不存在可(ke)能妨碍其(qi)进行独立客观判断的(de)关系……独立董事应(ying)当按照相关法(fa)律法规、本着指导意(yi)见和公司章程(cheng)的要求，认真履(lu)行职责，维护公司整体利益(yi)，尤其要关注中小股(gu)东的合法权益不受(shou)损害。
并且，在独董的设置上(shang)，证监会也(ye)做了明确的规(gui)定：
上市公司董(dong)事会成员中(zhong)应当至少包括1/3的独立董事，其中(zhong)至少包括一(yi)名会计专业(ye)人士（会计(ji)专业人士是指具(ju)有高级职称或注册会(hui)计师资格的人士）
也(ye)就是说，独董在公(gong)司的重要意义(yi)就是既“独”又“懂(dong)”。懂公司业务(wu)和财务状况，不受公司管理(li)层利益左右，进(jin)而帮助二级市场在(zai)会计师事务所、监事(shi)会以外，对上市公(gong)司进行再次监督(du)。
而事实上(shang)，在国内落地20年来，独董(dong)制度一直备受争(zheng)议。
据(ju)了解，现(xian)行的独董(dong)的提名选(xuan)任制度中，独董提名权主要是掌(zhang)握在董事会、监事会(hui)以及单独或合并(bing)持有公司(si)己发行股份(fen)1%以上(shang)的股东手(shou)上，维护(hu)中小股东利益的独董(dong)，不由中小股东提(ti)名，现有股东大(da)会选举产生董事的方(fang)式无法产生可(ke)充分代表(biao)股东利益的(de)董事。
有报道指(zhi)，大多数上市公司(si)的独立董事是(shi)大股东或管理层通过(guo)私人关系选(xuan)聘的，在一(yi)定程度上(shang)把本该承担监督责(ze)任者与监督变成(cheng)了同一批人。同时，有些独立董事(shi)还担负着为上市公(gong)司背书、吸引资(zi)源、带来(lai)名声的“私活”，加上要从公(gong)司而不是从第三(san)方处领取津贴，很难在经营管理中(zhong)起到独立监督、客(ke)观建议的作用。
除了“不独立”，独董“不懂事(shi)”的现象也很(hen)普遍。有数据显(xian)示，约九成独立董事(shi)平均每年每家(jia)上市公司工作时间在(zai)20天以内，扣除独(du)立董事参加(jia)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的(de)时间外，77.33%的独立董事(shi)每年在每家上市公(gong)司工作时间平均不超(chao)过8日。
据中新经(jing)纬报道，一位从某(mou)福建上市公司(si)辞职的不愿(yuan)具名的独董表示，独董是一(yi)份兼职的工作，只(zhi)是拿点薪酬，不能(neng)持有公司股份。“可以说是(shi)‘花瓶独董’吧，主要是(shi)给董事会提供一些参(can)考意见，以(yi)供决策。”
如今(jin)，随着康美案(an)落地，辞(ci)职潮蔓延，业内分(fen)析认为，这种(zhong)不正常的独董现(xian)状或将被改变。
行业迎变(bian)？
据界面新闻报(bao)道，中国人(ren)民大学商法研(yan)究所所长刘俊海教授(shou)表示，经过康美案，部分独立董(dong)事或许发现自己缺(que)乏履职的能力(li)和条件，且本(ben)案独立董事承(cheng)担的民事责任(ren)远高于收益(yi)，“辞职潮(chao)”反映出(chu)独董的权利意识(shi)、责任意识、风险(xian)意识在觉醒。他预计，辞职的(de)独立董事(shi)将会更多。
不过(guo)，从法律上来讲，独(du)董并不能通过(guo)辞职或借口不知情来(lai)逃避责任。现任4家境内外上市(shi)公司的独立董事(shi)、并历任5家上(shang)市公司独立董事(shi)，财新专(zhuan)栏作家尹晓冰发(fa)文：现行A股独立董(dong)事制度规定，辞职后必须要(yao)等到新的独立董事经(jing)股东大会产生才(cai)能离职，不(bu)是一纸辞职(zhi)报告就可(ke)以离职的；离职也(ye)不可以免除任职(zhi)期间的责任(ren)，任何国(guo)家的法律都不会对(dui)任职期间的渎职行为(wei)因已经辞职就豁免(mian)。
“不知情没获利对一个(ge)履职就必须知情(qing)并领取津贴还签字(zi)承担个别(bie)及连带责任的独(du)立董事而言(yan)，你自己(ji)觉得是一个好的免(mian)责理由吗(ma)？”他还指出，购买职业保(bao)险的做法也并不能(neng)保独立董事平安(an)，因为一般的董监(jian)高责任险不能覆(fu)盖重大违(wei)法违规公司(si)的民事赔偿义(yi)务，何况很多保险(xian)首先约定不对董(dong)监高的违法违规行(xing)为履行赔付责任。
“各(ge)方应当借(jie)康美案这一契(qi)机反思独(du)董制度向何处去，现(xian)在正处于一(yi)个十字路口(kou)。”
金杜律师事务所(suo)合伙人杨婷、夏东霞(xia)律师表示，在目前情况下(xia)，我国法(fa)律对外部独(du)立董事的功(gong)能、作用的(de)认知投射到实践中(zhong)，的确很难用一(yi)句“外部(bu)董事与内部董(dong)事负有相同的(de)忠实、勤勉义务”来形成对其归(gui)责的判断。故对(dui)于上市公司(si)普通董监(jian)高、尤其是(shi)外部董事的责任追究(jiu)应当谨慎，不宜作泛(fan)化处理。在这一(yi)问题上的思(si)考和制度建构，应该(gai)还有比较长的一段路(lu)要走。
北(bei)京市中伦(lun)律师事务所合伙(huo)人张启祥(xiang)则认为，单(dan)说制度建设层(ceng)面，目前(qian)的规则对独立(li)董事的权限与履职、责任和义(yi)务，其实是有比(bi)较明确的(de)规定和清晰的(de)安排，制度(du)建设已经比较完(wan)善了。
“我理(li)解现实中(zhong)出现的一些(xie)问题，更多(duo)还是在执行层面(mian)。一是很多上(shang)市公司并没有(you)真从公司治理层面实(shi)际发挥独立董(dong)事的作用，更加需要他们(men)开放地欢迎独立(li)董事参与(yu)公司管理，接(jie)受监督、检查和问(wen)询等，并提供履职保(bao)障，充分发挥外(wai)部董事的作用(yong)。二是一些独立董事(shi)，本身或怠于行使(shi)权利，或抹不开面(mian)子，或不具备履职能(neng)力，使得(de)制度虚设了。”
如果未来(lai)要从制度上优化，他(ta)建议从四方面考(kao)虑：一是(shi)对独立董事任职(zhi)进行强化(hua)；二要合理提高独(du)立董事的薪酬。第三，可以(yi)考虑监事会和外部董(dong)事的联动；第四、要鼓励和推(tui)动独立董事(shi)发挥作用(yong)，也要为(wei)他们履职提供合(he)理的保障，比如(ru)强制性的董事责(ze)任险。
（钛媒体App编辑刘萌萌(meng)综合自中国基金(jin)报、中新经纬、中国(guo)证券报、界面(mian)新闻、券商(shang)中国）
